Saturday, March 25, 2006

夢魘

三月 驚蜇 大地回春

這些日子都不得安眠
夜半驚醒 夢魘
冒一身都是冷汗
回過神來才知曰夢醒
卻已一臉皆淚


沒頭沒手沒腳的身體向著我爬。數之不盡遍地皆是。它們(還是他們?)發出怪聲,像極壞了的雪櫃又像鼓
鼕般響。我知道那些身子是誰,我知道。他們剛才還在這裡跳舞,踢起西班牙費蘭明哥的裙子。彩色艷麗,目眩。然後剎那都變作了沒頭沒手沒腳的身子,它們(還是他們?)越走越近—


心有餘悸立刻起床開燈開音樂
這 時候真希望自己是小女生住在老家走過去爸爸媽媽的房間鑽進床裡撒嬌嚷著要同眠。然而揩淚後卻仍是獨孑一人。唱機上一直唱著"Full of fire Full of fire I m Full of fire...",何其荒唐的不相襯。看看床邊的鐘—凌晨四時三十七分—


紅衣的女人走近,揚起了衣袖向我揮過來。我忍著不呼叫,我不知道我為什麼不呼叫不求救,我只知道我死也不要開口。合上眼驚慌到了頂。她們已經在我身邊,全都好近好近—
為什麼不大叫不喊?
為什麼不說你害怕?
大叫啊大叫—
她們厲聲說
我偏就不叫我合上眼
她們然後說不可以,連合上眼也不可以。你以為你不開口不呼叫合上眼就贏了?狗屎。其實你是輸了。輸了,你明白嗎?
我不作聲眼死閉著
那些沒頭沒手沒腳的身子還在地上蠕動,它們(還是他們?)已哄到我的腳邊—


我不敢合上眼。眼睛睜著。
我拿起了床邊的書— The Dice Man
翻開,剛好第二十頁—
"...or, as Burt Lancaster once asked:'Why do our fingers to the grain of wood, the cold of steel, the heat of the sun, the flesh of women, become calloused?'"
(又或是,如他曾問過:「為什麼我們的手指觸摸木的紋、鐵的酷、日的熱、女人的肉體,都變得如斯麻木?」)
接著,字都讀不進去—


有人說她愛合上眼就偏不要讓她合上,要她睜著眼看。
怪聲雪櫃聲鼓聲都在響,像和應。
割下她的眼皮。割下她的眼皮像金魚
睡覺也要睜著眼,死時也要睜眼細看地獄
那些紅色衣袖都變了利刃,向我的眼皮上來回撫摸
伸手擋過去卻無法動彈—


驚醒。
是夢魘。




9 comments:

give me a break said...

很有黃碧雲feel,
你愛看她的作品,
她是我最愛的香港女作家呢。

小女生 said...

我曾經喜歡過她的作品
不過我寫不到她的暴烈
也許只有像她那樣痛苦的人生才可以
幸好我是做惡夢時你才說像
要不然真的苦死了

chanchiyat said...

我以為,醒來那段才是夢魘……

小女生 said...

子一
莊周夢蝶

Anonymous said...

驚驚呀!佩服!佩服!從解夢角度看看你的夢境意思,你是一個於面對困境的人,對嗎?面對壓力的時候董得釋放自己,你的收獲更會有意想不到。保重!保重! 空氣

小女生 said...

空氣
謝謝!我會的。還只有數個月的壓力享受了。

Anonymous said...

Well d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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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nymous s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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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nymous said...

Thank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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